青水绕

【谭赵/凌李】月读（3）

第一医院一夜值班无事。赵启平随手刷着微博，就刷出一条新微博。

李熏然拍了一张尖沙咀的夜景。赵启平自然知道这条微博是给谁看的，也果不其然在底下看到了简瑶的回复，好漂亮呀。

李熏然回了个微笑的符号。

赵启平在底下回复：梦犹随友游，醒来相思愁。前不见迪斯尼，后不见维多利，唯肚腹之空空，空守闺而涕下，待旺角归来，一碗清汤贡丸。

李熏然显然没睡，很快回了个，赵医生，好好值班少做梦。

赵启平回复：秋风扫落叶，吾友伤我心。

李熏然没再回了。

赵启平闲得无聊，点进李熏然的主页随便看看，就看到他最近点赞的一条微博。

曲精灵要吃唐僧：怎么办，曲大爷在这儿吃大餐，曲二喵却要饿肚子。

赵启平哼地一声，有意思地牵了牵嘴角。

他一边点开曲筱绡附带的图片，左手甩着一把车钥匙。钥匙是曲筱绡那辆黄色小polo的，那天早上曲筱绡让他开车去医院，副驾驶座前，就摆着一袋分装好的猫粮。

白骨精算计唐僧用了三记连环计，曲妖精也不差。

赵启平悠哉乐哉当个唐三藏，他顺手点了个赞，加了关注。他起身哼了句歌，到休息室泡咖啡，小护士见着赵医生就脸红，轻声地问，“赵医生晚上值班，精神还这么好啊。”

赵医生笑了笑，“保持精神，明早去还车。”

小护士愣了愣，哦了一声又跑开了。

香港的曲筱绡听到手机叮咚一声，就看到微博有了新粉丝。她啊地大叫一声，抱着对桌吃饭的李熏然大叫，“二哥，你就是大功臣！”

李熏然一脸茫然，“我就是陪你吃个饭，待会儿就回香港警局，你赶紧吃。”

曲筱绡眨着眼，决意不告诉李熏然她偷偷用他的手机给自己点赞的事。

唐三藏，唐三藏。

她抱着手机自个乐，赵医生的微博名也好好听哦。

是Doctor 也是 doctor关注了你。

李熏然喝了口饮料，手机突然来了短信，就看到简瑶发短信来，熏然，明天我和薄教授也来香港。

曲筱绡叉了块牛排，瞄了一眼李熏然的手机，不在意地问，“怎么，你的瑶瑶也要来，扎堆地凑啊。”

“什么我的瑶瑶，不是我的。”李熏然用叉子一圈一圈绕意面。

曲筱绡不在意地笑了声，细声细语地说，“她既然不喜欢你，干嘛你来香港她也来，怎么着，秀恩爱呢还是雨露均沾啊。”

李熏然皱着眉看她，“筱绡，别胡说，薄教授来查案，她是薄教授的助理。”

“助理啊……”曲筱绡意味深长地拖了句词。

李熏然有意识地故意放重了手里的餐刀，曲筱绡终于不说话了，自顾自吃。李熏然觉得气氛有点僵，又想了个轻松的话题，“筱绡，我跟你说，我在香港警局认识一个帅哥叫梁sir，长得和哥特像。”

曲筱绡白了一眼，“曲连杰啊？”

李熏然点点头。

“那算什么帅哥呀！”

谭宗明跑去美国开了个会，约凌院长吃饭结果只认命陪吃了个工作休息餐的三明治，甚者凌远开完会回国了自己想半道去巴黎喂喂鸽子，又被夺命连环call叫过来了。

别人靠天靠地靠父母，安迪和凌远是吃饭睡觉靠老谭。谭宗明这人朋友多如牛毛，大多都是被动当，知心朋友一共两，安迪，凌远。

非常相似，白美富帅智商高，单身贵族没人要。主业坑天坑地坑员工，副业作天作地作自己。

作为一个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天才的谭宗明，最大的事业是让这两人按时吃饭，最艰难的事业是劝服这两人不会变成疯子。每个天才都乐于挑战自己之所不能，谭宗明亦然，他乐在其中。

三个疯子，不疯魔不成活。三个臭皮匠，三个诸葛亮。

谭宗明还在飞机场，老严的电话就打进来了，安迪的弟弟找到了。他还在手上的洛杉矶往巴黎的机票就直接退了换成上海，匆匆忙忙赶了回来。

老严把资料整理给谭宗明，他飞快地浏览了一遍，又皱起眉头细细地看。老严说道，人是找到了，那个福利院早不在了，我是在附近的福利院找到的，不过孩子确实被确证为精神病患者。

谭宗明看着资料，数字敏感，智商低下，动作迟缓。他越看表情越凝重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，“安迪，你过来一趟。”

老严和安迪也熟，对安迪的事了解不少，他做事思前顾后，颇为担心安迪能不能接受。

谭宗明镇定地放下手机对家里的仆人说，去，搬箱水来。

安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，谭宗明家来得多了，她不仅不迷路还会走捷径了。安迪不出意料地情绪失控，谭宗明试图用找回亲人的喜悦来冲淡安迪的焦虑，但显然功效甚微。谭宗明耐心很好，他一遍一遍安抚她。

安迪看着苍白的纸上列出一条条的她的弟弟的状况，与她如此的相似，她痛苦地抓着头，出色的记忆让她一眼就记下了纸上的内容，与幼时的自己交替出现，她神情开始恍惚，猛地开始喝水。

“老谭，你知道吗，我弟他有精神问题，他和我一模一样，可能我也，我……”

谭宗明一下怒了，“你什么你，我把几个亿的收购项目交到你手里，你现在跟我说你有精神病，你是拐着弯说我呢？”

安迪抱着水瓶，似乎这是唯一能给他的动力。

谭宗明缓下口气劝解，“你和你弟弟不一样，你弟弟在小的时候就精神出现问题，你在纽约这种地方呆了这么久，有过什么事吗？”

“可是我离开我弟弟的时候他还好好的！”安迪有些激动，她思念弟弟，又痛苦于弟弟承受的那些苦难。

“安迪你冷静点，你别和凌远那小子一样，”谭宗明恨铁不成钢地劝解，“亲人再见，难免会情绪不稳定，你想想凌远，想想他在美国的时候被许乐山遇上时，你当时不也劝他冷静别多想吗？”

安迪想，这不一样。她恍恍惚惚，觉得谭宗明偌大的家空荡得很，她急需要回家，要一个人待着。

谭宗明插着口袋站在大厅里暗骂，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这话，真是耳熟能详啊。是不是智商高的天才，都觉得一个人待着能解决问题？

谭宗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，又有点担心。想着安迪把弟弟所在的福利院的地址带去了，虽说她答应了要等老严安排好，但是她这性子急起来可是没什么理智的。他操碎了心，安迪不止担着几个亿的生意，更是他的好朋友。

不出所料，没两个小时，安迪就打电话进来了，她第二天就要去见弟弟。

谭宗明在手机上看了看自己第二天的行程安排，又播了个电话给凌远。

凌远刚从手术室下来，接电话还没什么力气，“老谭啊，你这么快回国了？”

谭宗明插着口袋走到落地窗前说道，“安迪的弟弟找到了。”

凌远本来还有些疲惫的神情立马严肃了，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一边的护士，一个人走到窗户边问，“找到了？我去过那个福利院，他弟弟不在的，情况怎么样？”

“不太妙。”谭宗明沉声，“他弟弟被确认有精神病，安迪现在疑神疑鬼觉得自己也会发疯。”谭宗明又啧了一声，感叹，“凌远，血缘关系真能遗传疯子？你和安迪一个一个都这么跟我折腾。”

“老谭，我说你是不是闲着没事，就来找抽啊。”凌远微笑地说，带着杀气。

谭宗明见好就收，说回正题，“你明天早上有手术吗？找你有点事。”

“有个手术，还有医院绩效的事要开个会。”

“能推一推吗，安迪一个人去那儿我不太放心，虽然我让老严先去打理了，但我还是担心她到时候情绪激动。安迪因为我的缘故现在在上海树敌很多，我不希望这件事被人注意。我自己去又太引人注目，别人我也不放心，除了你，没有别人更合适看着她了。”

凌远想了想，“没问题，安迪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，她有事我自然得帮忙。正好我们医院会定时派人去各个福利院进行小孩的体检，福利院的管理人我很可能也认识。”

谭宗明感叹了句，“果然美女魅力大，你这么不假思索地答应了。”

凌远摇摇头笑了声，“这也不是什么大事。不过我倒是有件事跟你商量。”

谭宗明眼皮一跳，凌远找他自然没好事。

“是这样，那个缩短住院日的计划，卫生间已经批下来了，但是现在呢，还缺启动资金——”

“你在我这儿化了多少缘了你说说，杏林分院那有钱捞的地方你给人郁总，回头本部那国家管着的事你从我这儿是毫不犹豫啊，”谭宗明坐回沙发上，沙发就重重地深陷进去，“安迪是咱两的好朋友，你还拿这事来当做威胁，要不当年在美国，我们三就你心最黑。”

“你别啰嗦，住院日的详细资料我早发你邮箱了你看过没。住院日项目如果成功了，那将是管理阶级的一个突破，那么第一附属医院在全国顶尖医院的水准又能上一个台阶。”

“看过了看过了，你发的资料我都看过了，本部发展好，杏林那边的效益就高，我和董事会商量过，下周去你们医院开个会，叫上郁总。”

谭宗明想想，“我待会儿先去看看她。”

凌远应了一声满意地挂了电话，走到前台和护士前说道，“帮我把明天早上的手术挪到下午三点。”

赵启平在医院门口吃了早饭，他今天轮休，时间充裕，过了早高峰才开着曲妖精的小polo去当铲屎官，那袋猫粮在副驾驶座上耀武扬威。

谁知运气差得很，车刚进欢乐颂小区就零星下起雨。他本来打算把车停到小区车库里再回去，也没算好会下雨，根本没带伞。

再把车开回去肯定不行。他知道曲筱绡很聪明，她给他留车，让他欠饭，要他喂猫，一步一步在掌握主动权，他赵启平可不是吃素的，谈恋爱可以，但是不能跟着别人的脚步，他偏偏喜欢坐在那儿，看曲筱绡会有什么新鲜花样。

他看着雨还不大，拿着猫粮下了车。猫因为避雨，躲到了停车场的东北角里，那里放着几个碗，大约是曲筱绡或者谁总喂食的地方。他蹲下来，细心地倒了矿泉水，把猫粮放到另外一个盆里。

“曲二喵……”他左右地看那挤在一起的几只，“哪一只是呢？”

“你这是在……喂猫？”一个疑惑的，不可思议的熟悉的声音。

比下雨没带伞更倒霉的事有吗，多了去了。

比如毫无准备地，碰到前男友。

赵启平面无表情地转身，先被那辆迈巴赫闪瞎了眼。